2019 年，当苹果首席设计师乔尼・艾维（Jony Ive）带着十余名核心团队成员离开公司自立门户时，硅谷或许就该意识到 —— 这家曾以 “改变世界” 为信仰的科技巨头，正面临一场无声的崩塌。如今，Vision Pro 滞销、Apple Intelligence 跳票，Siri 团队内斗与芯片预算缩水，苹果的困境早已不是单一产品的失败，而是一场由创新停滞、官僚化蔓延和领导力真空共同酿成的系统性危机。
一、“啃老” 的苹果：18 岁的 iPhone 扛起一半营收
“过去十年，我们最成功的产品是更轻薄的 AirPods 和能测心率的 Apple Watch，但它们的销售额加起来还不到 iPhone 的零头。” 一位匿名苹果员工苦涩地表示。根据公司财报，诞生于 2007 年的 iPhone 至今仍贡献着苹果 50% 的营收，而 2019 年推出的 Apple TV + 和 Fitness + 等服务订阅量始终被奈飞、迪士尼等对手压制。这种 “啃老本” 的尴尬在 2023 年达到顶峰：被寄予厚望的 Vision Pro 头显首季度销量不足 20 万台（仅为 Meta 同类产品的 1/10），而号称 “颠覆人机交互” 的 Apple Intelligence 系统，则上演了一场教科书级的翻车事件。
去年夏天，苹果用一段精心剪辑的两小时视频向世界展示未来：升级版 Siri 能自动整合航班信息与短信行程，AI 写作工具将替用户润色邮件，通知摘要功能可瞬间提炼新闻要点。然而当新款 iPhone 如期上市时，这些炫酷功能全部缺席。直到 10 月，仓促上线的 AI 系统又因 “把俄乌战报摘要成体育新闻” 的乌龙被迫关闭部分服务，而承诺 2024 年春季发布的智能 Siri，也因内部测试中 30% 的请求处理错误率被无限期推迟。“这是苹果多年来第一次发布‘空气产品’。” 曾就职苹果的技术分析师迈克尔・加滕伯格直言，“他们过度承诺，却连及格线都够不到。”
二、GPU 争夺战与高管 “宫斗”
如果说新品失灵暴露了苹果的技术短板，那么 AI 团队与财务部门的 “芯片争夺战”，则揭开了内部管理混乱的冰山一角。2023 年初，苹果 AI 负责人约翰・詹南德雷亚（John Giannandrea）向 CEO 蒂姆・库克递交了一份紧急申请：公司数据中心的 5 万台 GPU 芯片已服役超过五年，而微软、谷歌等对手正以 “数十万颗” 为单位抢购英伟达最新芯片。“没有足够的‘算力子弹’，我们根本打不赢 AI 战争。” 参与该项目的工程师透露。尽管库克批准了双倍预算，但 CFO 卢卡・梅斯特里（Luca Maestri）却将拨款砍到不足一半，理由是 “优化现有芯片效率更重要”。
这场 “芯片饥荒” 的后果立竿见影：AI 团队不得不向谷歌租借 TPU 芯片续命，而本应专注于算法突破的工程师们，却把大量时间耗在与亚马逊的云计算资源谈判上。“我们像在用生锈的锄头挖金矿。” 一位开发者比喻道。雪上加霜的是，软件部门内部爆发了权力斗争 ——Siri 项目负责人罗比・沃克（Robby Walker）与高级副总裁塞巴斯蒂安・马里诺 - 梅斯（Sebastien Marineau-Mes）为争夺 AI 功能的主导权僵持不下，最终导致改进版 Siri 的开发权被转交给 Vision Pro 负责人迈克・洛克威尔（Mike Rockwell）。“这就像让造火箭的人去修自行车。” 知情人士嘲讽道。
三、“库克从没告诉我们下一个‘iPhone 时刻’在哪里”
“蒂姆是个供应链大师，但他从没告诉我们下一个‘iPhone 时刻’在哪里。” 三位接近苹果管理层的人士坦言。自 2011 年接棒乔布斯以来，库克将公司利润率从 23% 提升至 30%，却也被诟病 “只懂成本控制，不懂产品灵魂”。这种 “战略模糊” 在人才流失中愈发明显：硬件负责人丹・里奇奥（Dan Riccio）退休后，软件主管克雷格・费德里吉（Craig Federighi）成为唯一留任的 “老将”，而空降的高管们普遍缺乏爆款产品经验 —— 詹南德雷亚此前在谷歌负责搜索算法，接手 Siri 项目前甚至没做过消费级产品。
这种断层直接体现在决策迟缓上。当 OpenAI 的 ChatGPT 掀起生成式 AI 浪潮时，苹果直到 2023 年才匆忙组建千人团队应战，而据彭博社爆料，其自主研发的大语言模型至今仍落后竞争对手两年。“其他巨头在 AI 赛道疯狂烧钱，我们却连多买几块芯片都要讨价还价。” 一位 AI 研究员叹息。更讽刺的是，部分高管仍沉浸在 “时间站在我们这边” 的幻想中，认为谷歌和 Meta 也尚未突破技术瓶颈。“但他们忘了，用户不会永远等待。” 独立分析师本尼迪克特・埃文斯警告。
四、雪上加霜
即便没有特朗普政府的关税大棒，苹果的危机也已迫在眉睫。2023 年 4 月，美国宣布对华加征关税后，苹果市值在四天内蒸发 7730 亿美元，痛失全球市值第一宝座。但资本市场早已嗅到危险气息：2024 年前四个月，苹果股价累计下跌 8%，跌幅是标普 500 指数的两倍。更致命的打击来自消费者信任的崩塌 —— 今年 5 月，一群用户以 “虚假宣传” 为由起诉苹果，指控 Siri 的实际功能与广告演示相差甚远，迫使公司紧急撤下所有相关广告。
“苹果曾经是‘Think Different’的叛逆者，现在却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：一家害怕犯错、沉迷财务报表的‘职业经理人公司’。” 一位离职工程师的总结或许道出了真相。当库克在财报会议上强调 “服务业务毛利率高达 72%” 时，硅谷同行们正用 Vision Pro 的拆解视频嘲笑其 “用 5000 美元卖一堆摄像头和风扇”—— 这或许就是创新者的悖论：你可以用供应链利润征服华尔街，却无法用 Excel 表格复刻辉煌。